主持人:荒林老师我知道您一直研究女性主义,李老师的展览作品两年之后在北京双年展展出之后就出现“遮羞布”事件,怎么理解李老师的作品,以及这个事情呢?
荒林:我觉得这件事非常有意思,当他在艺术区展出的时候,大家不会觉得什么异样,但是来双年展有很多普通观众,可能就会不太一样,涉及到探索艺术语言公正性,和普通审美之间的冲突,这件事是很有意思的表现出来。其实同样的冲突在中国已经发生过好多次,最开始刚刚开放的时候,我记得在机场有一个雕塑,泼水节的壁画也被盖上了“遮羞布”。中间不太长时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王小波的纪念日,有一个艺术家做了王小波的裸体雕塑作品也引起了争议,充分提示了艺术家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之后,和公众审美之间的冲突。当然可能公众在我看来是有很大的误解,我想中国开放三十年了,有这样的误解我也觉得比较出乎我的预料,评审委员会觉得这个作品很好的,因为双年展作品是非常难入的,他是全票通过的,说明专家级和艺术家级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在公众审美中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我看到网上骂人的语言非常残酷,艺术家没有办法照顾每个人的审美趣味的,尽管如此,作为评论者来看,我觉得你们做这次访谈也很有意思,能沟通艺术家语言探索和公众审美之间的阻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突,我是这样想的,首先大家因为对慈禧比较有成见,像这个人能够作为单独的雕塑作品存在,对很多人有成见的人来说已经受不了了,雕塑得这么美,像《堆云堆雪》这样非常美的形象,再一次摧毁了人们一直对她的成见,还有作为政治人物符号表现一般是服装表现,因为政治人物如果没有服装身份几乎不能确认是不是政治家,但是政治家威严主要通过身体服装符号来体现,为什么皇帝一定要穿龙袍,但是现在服装都给拨开了,给观众就是第三个层面的冲击,非常深沉的冲击。李象群教授这个雕塑,对于我们来理解公众是怎么去阅读艺术语言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启示,实际上对于公众来说,首先在道德层面上,在心理接受层面上,在美学层面上,都可能会是要越过重重的障碍。实际上我觉得就我个人来说,这个作品非常的漂亮,《堆云堆雪》这个名字取得也非常好,这件作品非常有思想性,因为我想可能体现了李象群教授对于那个时代的思考,因为慈禧是个非常不同的人物,处在中国非常特殊的历史时期,如果雕的是武则天即使是裸体大概还能接受一点,武则天很漂亮,大家都能接受。虽然过去的历史也会说武则天是怎样一个阴谋的人,但是唐朝毕竟是一个盛世。
李象群:这个年代跟我们这个年代太近了,所以有一个冲突。如果说清代不跟我们这么近,把它转化成在唐代那个时期,把唐代放在我们这么近,我们一定会有这样的冲突。
荒林:审美的问题,对于慈禧的时代,大量的人还没有经过思考。李象群教授非常深刻的思考,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思想的雕塑,当我看的时候,立刻想到这是一个用身体语言在表达那个时代一幅非常出色的雕塑,对西方是非常有诱惑力的,神秘性,富饶,这一切都是西方人家被欲望的对象,所以用女人身体表现这种欲望,表现被观看的感触是非常强烈的,东方有多深呢?当然是女人身体能表达,无论是乳房,还是阴部都是最好的表白语言,所以我想李象群教授在表达这个时候,有很深刻的寓意的,这是他反对用“遮羞布”遮掉的一块,因为是最让人想入非非的一块,表现的是那个时代中国的状态,但是用这样语言表达的时候,也是中国语言和西方绘画语言的一种融合。但是古代没有用身体语言表达的传统,中国更愿意用服装语言来表达。而且更重要的因为这里面又涉及到一个女性身体的问题,年轻美貌女性身体,是艺术家长期都要表达的对象,但是慈禧在人们心中留下的印象不是年轻美貌,而是威严,衰老给中国人带来的形象。
主持人:是不是因为慈禧的问题?网友也很争议,这是一个清宫女子的形象,大多数人会认为是慈禧。
李象群:我本人特别尊重每一个观众对我这个雕塑的看法,骂也好,支持也好,我觉得都应该作为他们应该表达的。这个是我本人对所有的观众,包括网民的一个尊重,他有他的权利,他可以这么去说。正像他们也允许我来说话一样,我们是平等的,作为人来讲是平等的,我有我的思考,观众有观众的思考,作为我的思考,因为是拿了几个符号,因为这几个符号其实挺代表东方的符号。第一个符号就是她背后的屏风,这是一个符号,当然这个屏风没有任何画外音,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四块板。第二个符号就是椅子。第三个符号就是头饰,她的帽子,这里面没有服装,服装是写意的服装,不好说是什么年代。至于她是什么民族?她是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思考,都可以理解。因为我这个名字题目叫《堆云堆雪》,我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它的由来是后边那个花园,叠翠楼当时也是清代慈禧题字的,院子里面有一些假山石,名字叫《堆云堆雪》,这个名字就从这得来的,这个名字可有可无的,就像他说的《堆云堆雪》也是可有可无的,云和雪可以积累,也可以消失,通过一个特定的环境,它积累起来,也可能什么样的环境和条件它又消失了,所以我就对很多事情,包括假山石也是这样的,也可以存在也可以消失。就像我们也可以存在,但是也会消失的。
荒林:历史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