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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如何应对灾难?

艺术,如何应对灾难?

时间: 2020-04-01 17:00:00 | 来源: 亚博备用网址

 

由于不可预测的水位,尼日利亚拉各斯泻湖上有超过10万间“高跷房屋”(图片来源:CNN)

位于尼日利亚拉各斯泻湖上的“漂浮学校”,以为周边贫民窟里的孩子们提供学习的场所(图片来源:CNN)

编者按:2020年开始以来,我们的心便不断为海内外疫情持续跳动的数字牵动。作为中国全面开放后成长起来的几代人,与父辈们相比,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从未切身感受和经历过任何大的社会事件或公共危机,对灾难的感知、认知和应对经验几乎为零。然而,疫情在全世界蔓延的当下,每一位有公民意识的人都在开始思考,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可以为这场疫情做些什么?事实上,在本轮疫情演变为全球性的公共卫生事件之前,世界各地不断发生的危机,早已向我们发出了警示。这些警示,或源于自然,或来自人为。气候变化、海平面上升、森林大火、病毒流行…“9·11”、欧洲移民危机、地缘政治威胁…人类的处境已经不像我们想象中那般美好。

本文源自“How art deals with disaster, from Guernica to the climate crisis”(初载于2019年7月29日,CNN,作者:JJ Charlesworth)。从战争、灾害到当今世界日益严重的气候危机,本文探讨了西方艺术史上一系列以灾难为题材的艺术作品。对人类生存的思考,是杰出艺术的重要标志。此刻,我们重新编译此文,并增添了部分新内容,希望以当下为时机,在艺术的表达中,与大家共同寻求灾难的意义。

在《关于他人的痛苦》中,苏珊·桑塔格曾写道,“同情是一种不稳定的感情。它需要被转化为行动,否则就会枯竭。”奥拉维尔·埃利亚松曾说:“如果我们只是去想艺术,去想气候变暖,我们的‘想’根本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艺术,如何回应灾难?

当人们面对灾难,比如战争、饥荒、自然灾害时,我们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和首要任务当然是先活下来。艺术往往是在事后才被创造出来。

正是这种时间和空间差,使人们终于得空审视艺术,也在不同程度上造成了艺术在应对人类灾难时的“紧张”,因为最终,在面对这样一件作品时,人们心里总会盘旋着一个问题:这有什么用呢?

近些年来,我们对灾难、公共危机的感受日益明显,危机和灾难充斥着全球社会文化、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地缘冲突,恐怖主义,因难民问题导致的种种悲剧,气候变化……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人类的安危。有人说,危机感和焦虑感已经成为21世纪人类命运的精神写照,正因如此,艺术家们也在以越来越直接的方式对此作出回应,并试图警醒那些沉睡的人们。

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外,观众在公共装置作品“冰钟(Ice Watch)”现场与冰块互动,展览由冰岛裔丹麦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和地质学教授米尼克·索利夫·罗辛(Minik Thorleif Rosing)共同创造。Credit: DANIEL LEAL-OLIVAS/AFP/Getty Images

2018年,冰岛裔丹麦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 Eliasson)和地质学家米尼克·索利夫·罗辛(Minik Thorleif Rosing)及其团队与航运公司合作,在格陵兰岛Nuup Kangerlua峡湾打捞了24块脱离冰盖的冰块,并将他们运往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与仅仅让公众观看一件艺术作品相比,埃利亚松更希望以一种可以直接体验和可触及的方式让人们知晓应对气候变化的迫在眉睫。他说:“如果我们只是去想艺术,去想气候变暖,我们的‘想’根本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泰特现代美术馆在社交媒体上引用埃利亚松的话作为宣传标语——“把你的双手贴近冰块,聆听它,嗅它,看着它,与此同时,一起见证当下我们的世界正在经历的生态改变”。

另一件具有争议性的作品,是瑞士装置艺术家克里斯托夫•布切尔(Christoph Büchel)在2019年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的装置作品《我们的船》【Barca Nostra (Our Boat)】。这是一艘2015年在地中海沉没的船只残骸,当时这艘载有数百名移民的渔船从利比亚黎波里出发后撞上了一艘货船,并最终在地中海地区沉没。船上至少有 800 人因此遇难。

这件作品被停靠在威尼斯的一处码头边,四周没有任何文字解释或说明,在当时引发了人们激烈的争论,人们质疑该作品:它究竟是对一场人道主义灾难出于正义和道德层面的抗议,对受难者的纪念;还是仅仅将遇难者的死亡变成了一场当代视觉奇观。艺术家自己把这艘船解释为“人类悲剧的遗物和纪念碑”。但不管艺术家怎么说,针对这件作品最长时间的批评和质疑是,它将遇难者的死亡置于双年展的舞台之上,成为那些热衷文化的游客们在度假品茗时娱乐消遣的对象。

我们的船, 克里斯托夫•布切尔 Credit: BARCA NOSTRA

那么,问题来了,当一件艺术作品试图介入人类所经历的灾难或痛苦时,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理解和看待它呢? 

丹尼尔·里伯斯金(D.Libeskind)设计的柏林犹太人博物馆(图片来源:UIUC GOES BARCELONA)

丹尼尔·里伯斯金(D.Libeskind)设计的柏林犹太人博物馆(图片来源:UIUC GOES BARCELONA)

苏珊·桑塔格在她生前出版的最后一部著作《关于他人的痛苦》中认为,艺术出于道德目的的主张和诉求,和我们与事件的距离和亲近程度有关,也与我们是否选择有所行动有关。目睹他人的痛苦,要么会激起我们的愤慨和行动,要么就是使我们失去知觉,变得更加冷漠。她曾写道,“同情是一种不稳定的感情。它需要被转化为行动,否则就会枯竭。问题是如何对待已被激起的感情,对待已知悉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们’束手无策——但‘我们’是谁?——而‘他们’也束手无策——‘他们’又是谁?——那么你就会开始感到沉闷、悲观和冷漠。”

这是桑塔格在“9.11事件”爆发之后写下的。近20年前,有关“9.11”恐怖袭击事件的画面在电视上被24小时不间断滚动播放,堪称全球电视界的“奇观”。20年后的今天,我们的智能手机可以时时接收到很多悲剧性的画面,但我们的处境并没有好转。这些充满“魔幻”色彩的图像在无形中,正在让人们的感觉变得麻痹。

与普罗大众不同,艺术家们天生的好奇和敏感,使他们对这类事件毫无免疫。“9.11”事件之后,现代音乐先锋、作曲家卡尔海因兹·斯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曾愚蠢地宣称“9.11”是“全宇宙最伟大的艺术作品”,而艺术家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则用“视觉惊艳”来形容它。鉴于此,艺术还能有什么益处呢?

徐冰,《何处惹尘埃》

同样面对“9.11”事件,中国艺术家徐冰创作的《何处惹尘埃》以9·11事件中纽约曼哈顿下城的灰尘为创作材料。艺术家将收集来的粉尘吹到展厅中,经过尘埃的落定,展厅地面上由灰白色粉尘显示出两行中国七世纪禅宗谚语“AS there is nothing from the first,where does the dust itself collect?”(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怕、紧张的恐怖危机此刻被笼上一层静谧、诗意、充满禅味的薄纱。

理解灾难的意义

当人们终于渡过或走出了一场危机,艺术在某种程度上,为人们重新审视和理解灾难的意义,创造了空间。在西方艺术史上,对人类灾难的应对是一系列重要作品的基础。例如,毕加索的《格尔尼卡》(1937年),纪念了西班牙内战期间,在西班牙北部巴斯克重镇格尔尼卡遭到空袭遇难的受害者,毕加索用写实和象征性的手法,以单纯的黑、白、灰三色为画面营造出低沉悲凉的氛围,渲染了悲剧性色彩,使其成为现代主义的杰作,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的象征。

《格尔尼卡》诞生的一个多世纪以前,在拿破仑战争之半岛战争(1807-1814)的血腥冲突之后,弗朗西斯科·戈雅(Francisco Goya)的传世石版画集《战争的灾难》更成为艺术直面人类自己一手制造的恐怖灾难的见证。即使到了现在,这些作品对诸如处决、强奸、酷刑等战争恶行,和被丢弃在乱葬坑里的尸体等一系列场面不加修饰的刻画,仍然令人心惊。

 "格尔尼卡" (1937) ,巴布罗·毕加索  Credit: Courtesy of Museo Reina Sofia, Madrid

"格尔尼卡" (1937) ,巴布罗·毕加索  Credit: Courtesy of Museo Reina Sofia, Madrid

然而,通过艺术直面恐怖和灾难,有时也会使我们对自己眼见的立场充满疑惑。这些200年前的画面与今天恐怖分子传播的录像暴行有何不同?那些录像中的暴行不断挫伤着我们的士气,使我们失去知觉,使我们变得冷漠,就像桑塔格所担心的那样?

戈雅,“食肉秃鹫”,“战争的灾难”系列作品之一 Credit: Fotosearch/Archive Photos/Getty Images

戈雅,“这是事实”(This is the truth),“战争的灾难”系列作品之一  Credit: Courtesy Wikimedia Commons. Artist Francisco Goya

戈雅“灾难”系列的最后一张图片为我们提供了某种答案。与其他画面不同,这幅画描绘了一个现实性的场景,却充满象征意义。它展示了一对男女——女人,在一片光明中,容光焕发,光彩夺目,宛若天人,她揽着一个弯腰驼背、忧心忡忡的劳动者,向他,也向我们,指着周围簇拥着他们的麦穗、果树,一只羊羔靠在她身边,一派田园牧歌式的景象。戈雅为这幅画取名”这是事实!”。或许,在戈雅眼中,事实原本如何已不重要,未来应该如何才是重点,那就是快乐,繁荣与和平。

生命最终将战胜死亡,是戈雅为这一系列作品所作的最后注脚。这是一种想象的决心,一种宣泄,或用戈雅所熟悉的宗教术语来说,是一种救赎。同样,虽然对格尔尼卡进行轰炸是可怕的,但绘画“格尔尼卡”却提供了一种稀释、调解这种恐怖感受的经验,在“吸收”死亡的同时,也将死亡变成了一件艺术品。像这样的艺术是具有挑战性的,它在视觉的空间里,将我们置身于灾难的现场,让我们在想象中去体验和经历,然后,由我们自己决定,是否能找到自己的方法去度过和战胜它。

这些艺术品以一种过来人的视角让今天的人们思考过去的灾难。但今天,现实也已变得糟糕。

宫岛达男,《福岛海域水中的倒计时声音》,2014,行为视频截图

2011年日本福岛核危机后,日本艺术家宫岛达男于2014年创作了《福岛海域水中的倒计时声音》,他将福岛海域中的水提取出来,从九倒数至一,将自己的头浸入海水中。这一刻,艺术家将自身真正与千千万万受核辐射污染的万物连接在一起,以无言的行为表达了艺术家的批判,也暗示了人类生命的衰败、停顿与新生。

像埃利亚松、克里斯托夫•布切尔和宫岛达男等艺术家创作的这类作品可被视为“行动”的号召,或一种激进主义。今天,这类作品面临的问题是,它们是否能够激发人们思考如何战胜灾难的意识?屡见人类的种种悲剧画面,它们又是否在让我们变得更加被动和麻木?

愿“只有一个地球”,不再仅仅是一句“Slogan”,一场一年一次的活动,一次形式上的仪式。(编译/台馨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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